周星馳在《喜劇之王》中有一句經典臺詞：“其實，我是一個演員。”劉文杰估計也很想說一句：其實，我也是個飛行員。不過，他不是老百姓眼中一般意義上的飛行員——那些每天衣著光鮮，在列隊走進候機樓時，旅客都會行注目禮的航空公司航線飛行員。他是一個成天不著家、執(zhí)行專業(yè)飛行任務，“鉆林海、飛大漠、上平臺”的直升機飛行員。

劉文杰是東方通用航空有限責任公司的一名直升機飛行員，從1987年進入中國民航飛行學院學習直升機飛行至今，他已經整整飛了近30年。堅守，也許是對他這幾十年飛行生涯最簡單的總結。

大漠中的飛行“黑人”

劉文杰畢業(yè)后進入中國通用航空公司邯鄲分公司，開始改裝米-8機型，改裝后執(zhí)行的第一次任務是前往新疆塔克拉瑪干沙漠進行石油勘探飛行。

也許是看過太多的沙漠照片，在去新疆之前，劉文杰心中總是想象著沙漠的廣袤與美麗，想象著成群的駱駝行走在綿延起伏的沙丘上?？墒?，真正的沙漠氣候變幻莫測，白天溫度最高達40多攝氏度，晚上溫度又急降;前一分鐘還風和日麗，下一分鐘就會飛沙走石……沙塵暴過后，停放在機場的直升機就像剛出土的文物。劉文杰說，真正遇到的麻煩其實要比這個嚴重得多。因為在沙漠中飛行，當時領航技術不夠先進，沒有GPS，靠地標領航，每一個植物、固定的沙丘都可能是他們飛行中的地標，但是一夜過后又會發(fā)生變化。

沙漠里沒有標準的直升機起降點，所謂的起降點就是由水車在飛機落地前，不斷地向沙漠中灑水，形成一塊類似圓形的、沙子不易被吹起來的臨時降落場地。這樣的場地往往剛符合起降標準，需要飛行員嚴格保證進入起降點的高度、位置等，否則就會造成沙塵揚起，給直升機降落造成困難，也會對直升機的發(fā)動機、旋翼、尾槳的高速旋轉部件造成磨損。為了達到直升機的馬力要求，每一次飛行都需要飛行員根據氣溫、海拔等條件對直升機的起飛、降落重量和重心進行仔細計算。

沙漠中的飛行經歷對一般人而言是無法想象的，但劉文杰一飛就是好幾年。他說，直升機由于傳動需要通過減速、轉向等復雜系統(tǒng)，噪聲和振動是無法克服的惡劣因素。加上米-8直升機沒有自動駕駛儀和空調，在夏天的沙漠中飛行，座艙的溫度常常達40多攝氏度。由于風擋玻璃面積大，又有弧度，飛行中人處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經常是飛一段時間后，飛行員就成為了“黑人”。

劉文杰一年到頭基本都在外邊，他算過最多的一年有320天在出差。女兒如今都要大學畢業(yè)了，說他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見老爸一面太難了”。

護林救火的艱辛

石油勘探、管線巡查、護林救火是劉文杰經常執(zhí)行的任務。尤其是護林救火，每次飛行都面臨著不一樣的挑戰(zhàn)，環(huán)境陌生，保障條件有限，野外降落場地是自己在空中根據需要臨時選的，場地大小、風向風速、周圍障礙物等降落條件也是靠自己目視判斷的。

自1999年起，劉文杰的護林救火任務從東北地區(qū)轉移至西南地區(qū)，麗江、保山、大理、柳州等地都飛遍了。其中，道孚是四川和西藏交界的一個高原護林基地，海拔在3000米以上，空氣稀薄。機組剛到基地，高原反應比較強烈。為了能正常工作，他每天都要吸氧，而吸氧帶來的后果就是掉頭發(fā)。那時候他一洗頭發(fā)，臉盆里就漂著一把一把的頭發(fā)。

西南地區(qū)山多，當發(fā)生火災時人員無法接近火場，而直升機可以采用外載荷的方式，掛上吊桶去火場救火。在每次救火時，飛行員都要根據地形、風向等條件確定每次吊桶滅火的飛行方法、起落航線的確定、取水點的位置、火場和取水點的落差等。飛行員需要采用大功率進近方式，以高高度懸停狀態(tài)進入取水點上空后懸停取水。這需要機組人員密切配合，分工明確。吊桶滅火更需要豐富的飛行經驗：滅火前要仔細觀察火場地形、風向、風速等條件，為了保證滅火效果，要盡量順著火線飛行，飛行高度要控制在80米～100米，還要保證飛機不進入濃煙，防止被樹枝剮蹭等。

森林火災一般都發(fā)生在大風天，氣流非常不穩(wěn)定。如果著火點在山區(qū)，地形復雜，氣流會更加紊亂。劉文杰記得，有一次在百色護林基地執(zhí)行吊桶滅火任務，直升機取到水后飛往火場，在翻越一個山脊時突然遇到了一股強烈的亂流，飛機左右擺動，高度急劇下降，直升機幾乎不受操縱控制。伴隨著嚴重的顛簸，機組立即將水放掉，減輕直升機的載荷，直升機才勉強飛出了亂流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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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震救災在一線

2008年“5·12”地震發(fā)生后道路不通，山區(qū)要搶運物資、搶救傷員，只有直升機才能鋪設“空中生命線”。劉文杰和同事們從新疆、山東、天津等地趕赴抗震救災的第一線。在救災中，他們常年在西南山區(qū)執(zhí)行護林任務所積累的豐富飛行經驗便發(fā)揮了優(yōu)勢。

災區(qū)環(huán)境復雜，其中最著名的“口袋山”是飛行難度極大的一個地方，是一個呈U字形的山地，只有一個出口，另一頭是封閉的。劉文杰機組鉆進“口袋山”，為山里受災群眾和救援官兵運輸給養(yǎng)。當時，劉文杰在懸停放下物資后，在“口袋山”有限的空間內作360度大轉彎，再從進口飛出去，機身幾乎貼著山壁。不得不說，只有憑借精湛的技藝和非凡的勇氣，他才能完成這樣的任務。

抗震救災期間，劉文杰和同事們除了運送救援物資給被困群眾和救援官兵之外，還要為搶修被阻斷的道路運送必要的爆破物品。他們幾乎是冒著生命危險，將爆破必需的炸藥、雷管、引爆線等危險品安全地送到重災區(qū)，為及時搶通道路立下了汗馬功勞。

2011年，劉文杰改裝了美制的S-76直升機，開始為海上石油平臺人員提供交通運輸服務。雖然飛行條件很艱苦，但他仍然堅持每天飛。劉文杰說，他不想讓渴望回家的工作人員希望落空。

如今，劉文杰第一次開上了國產直升機AC313。這是目前亞洲最大的民用直升機，也是中國自主研制生產的首款按民航適航標準要求取證的大型民用運輸直升機。自去年起，東方通用航空有限責任公司成為國產直升機AC313的“先鋒用戶”，而劉文杰和曹少林是目前通過局方認可的AC313直升機教員。